【記者李香霆報導】「如果我們對語言的認知,都可以跨出自己的邊界一點點,那這個世界會有什麼不一樣?」來自莫比斯圓環創作公社的Co-create非聽覺劇場創作實驗室,邀請不同文化脈絡下的聽、聾表演者共創,以共融劇場的形式推出《語言邊界》展演。其中就讀國立臺北藝術大學舞蹈學系研究所的黃祺芳,與來自聾人家庭的手語翻譯員洪紫鳳,結合手語及戲曲,以作品《未命名》探討追尋身份源頭的糾結情感。
圖為身為手語翻譯員的洪紫鳳,教導黃祺芳比出他的手語名字。圖/李香霆攝
「有時候會覺得雖然我是客家人,但我身上卻沒有一個關於客家的深刻感覺。」儘管黃祺芳出身客家村落,但進入台灣戲曲學院學習客家戲曲後,才發現自己對於客家文化的陌生與疏離。加上從小學習的舞蹈和西方戲劇表演,與客家戲曲的身體表現截然不同,種種一切讓他對自我產生掙扎與迷惘。黃祺芳將這些想法帶進此次的共融劇場,告訴觀眾不必一味地尋求認同,理解和包容也同樣重要。
身為CODA(Child of Deaf Adults)的洪紫鳳,日常以口語與外界溝通,而手語則為他搭起與父母對話的橋樑。由於手語的思緒脈絡比起口語更為直接,讓他無法透過手語傳達出隱晦抽象的情緒,洪紫鳳說:「手語對我來說是很親密的語言, 可是我也深刻的感受到我有些思緒沒有辦法完整傳遞給爸媽。」兩種語言使用上的差異,有時也令洪紫鳳對於CODA的身份感到孤獨且存在隔閡。
出身背景截然不同的黃祺芳和洪紫鳳在一次次的創作及排練中,漸漸找到彼此之間的共同點。圖/莫比斯圓環創作公社提供、秦大悲攝
有別於傳統利用舞台佈景去呈現故事背景,黃祺芳和洪紫鳳在本次表演中僅利用戲曲跟手語的肢體動作向觀眾描繪畫面。「我們想要找到彼此的共同語言,手語跟戲曲手勢好像就有某一種關聯性。雖然我們是不同文化背景,但我們想要試圖有些交集。 」黃祺芳說道。此外,為了在不同語境中,交織彼此的文化背景,黃祺芳和洪紫鳳採用即興的表演方式,讓觀眾抽取與他們生命經驗有關的字卡,隨機排演成一段段的情節,並以戲曲的身段與手語傳遞給觀眾。
《未命名》透過即興演出,展現手語和戲曲身段間的有趣及相似之處。圖/莫比斯圓環創作公社提供、秦大悲攝
直到最後一張字卡「跳舞」,狹小劇場中的燈光全滅,只剩下一道隱晦的橘紅色燈光。黃祺芳想藉由有如黃昏時分般的燈光設計,傳達《未命名》的內涵,「黃昏它其實是一個魔幻時刻,大地正不穩定地轉換空間,很像我們兩個人面對身份的不確定。」 在唯一的光源之下,舞者開始舞動肢體,沒有任何背景音樂,沒有統一的動作標準,兩位舞者各自勾勒著內心世界的呢喃。對於黃祺芳而言,他想像著客家八音的旋律,而洪紫鳳則回憶起兒時與媽媽互動的記憶。觀眾林郁如分享:「有種把耳朵關起來,用聾人的視角去看這個表演,會讓我更專注地去看舞者的動作和表情。」
黃祺芳和洪紫鳳在沒有背景音樂下,完成舞蹈演出。圖/莫比斯圓環創作公社提供、秦大悲攝
演出除了融合兩位創作者的生命經驗,也透過戲曲中的肢體語彙和手語語言呼應本次展演主題《語言邊界》,在不同的語言之間找出共鳴。洪紫鳳說道:「我們不單只是所謂的手語和戲曲代表人,我們其實是把生命經驗帶到這裡,讓大家看到我們不一樣的生活背景在這個場合運用同樣的肢體元素,會如何創造出什麼火花。 」希望透過戲曲和手語表演相輔相成,連結不同文化間的互相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