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邱柏翔台北報導】「我們常把土視為固定不動的背景，但土其實有它自己的存在方式。」就讀國立臺灣藝術大學雕塑學系碩士班的蔡文堯舉辦個展《噪動的土》，於3日起在臺藝大藝術聚落展出。蔡文堯透過機械動力讓泥土發出聲音，試圖打破人與物質之間的二元對立。

〈土的奏鳴曲〉將土壤置於低音單體喇叭之上，利用聲音震動使土粒彈跳、滑落。作品分為三個樂章，首章收錄土壤內部因氣候或生物運動產生的細微聲響，次章結合藝術家自身的心跳聲，終章則是不斷反覆誦讀「土」與「Soil」。蔡文堯說：「最終章我選用C小調、降Me、降La等比較悲傷沉悶的調性，就像貝多芬的《月光奏鳴曲》。」他說明，當「土」這個字被反覆唸誦，語言符號會逐漸失去其指涉的意義，剩下的便只有純粹的聲音頻率。蔡文堯說：「透過擬人化的手段，我希望讓觀眾看見土其實是有生命的，而不僅是靜止的存在。」在觀看土粒隨著聲波起舞時，觀眾彷彿見證了物質在微觀世界中的劇烈運動。

呼應〈土的奏鳴曲〉中讓土暫時脫離地表的動態，錄像作品〈地球的肌束顫動〉透過15個分割畫面，紀錄蔡文堯在河床邊、馬路旁、濕地公園或風災後倒塌的樹下，將挖掘出的土球反覆拋向空中。蔡文堯分享，挖掘與揉土的過程往往是漫長且無聊的，但拋接的瞬間卻充滿張力。他說：「這個拋接動作在排球語言裡叫舉球或托球，是為了伸展身體至最高點，盡可能把土丟高。」他認為，當土球懸空的瞬間，象徵著物質暫時抵抗重力、脫離地面；並將「土」視為肌肉細胞般的存在，如同在地球表層不斷跳動，展現出瞬間的生命能量。

在展覽中，蔡文堯還運用科技改變觀看土壤的視角。作品〈土方世界-soiltopia〉改造既有建築結構，利用超聲波懸浮裝置，讓一顆未經加工的自然土壤懸浮於特製的窗戶孔洞中。蔡文堯說：「我們好像沒有認真看過一粒土長怎樣，透過將這粒土懸浮，希望能模糊展場內外、藝術與日常的邊界。」他說明，過往常認為置於美術館的作品才是藝術，卻忽略了外部也有藝術存在，因此他試圖藉此作品打破兩者隔閡 。觀眾王嘉寶說：「作品截取了窗外一景，讓窗戶本身變得有趣，也不同於我過去見過的泥塑形式，非常浪漫。」

而在展覽空間深處，作品〈即將逝去的此曾在〉將建築閣樓轉化為巨大的沙漏，土粉隨時間推移落下，慢慢掩蓋了觀眾行走與生物爬行的痕跡。觀眾范維心說：「凝視那些土在落下後留下的痕跡，彷彿人最終也會回到土裡，與它一起堆疊、一起流逝。」蔡文堯說：「這有一種虛無飄渺的感覺，證明了我們再努力存在，最終仍經不起時間的洪流。」他期望觀眾在離開時，能透過這些作品重新評估物質的價值，並關注那些日常中被忽略的事物軌跡。